云澈几乎每天夜里都会来找我，我俩总是背靠着背一人一句慢慢地聊着，天上一轮明月高悬，满天星斗格外璀璨。
我听着流水潺潺的声音，看着月光落在水面上的倒影，听着他的声音在我耳边：“阿华，白天我在书上读到一个故事。”
“从前有个人，他聪明伶俐，很小就能吟诗作对，身边的人都对他报以厚望。
小小年纪，他就开始去参加考试，初时一切都十分顺利，一考便得了第一名。
乡里乡亲都来祝贺他，预言以后他必然能一举高中。
可是，他仿佛一次将气运用光，虽然满腹才华，之后接连考了许多次，都名落孙山。”
他顿了一下，回头望着我，脸上有些黯然：“你说，今后我会不会与他一样？”
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，因为我知道科考这条路非常不好走，许多人考到最后胡子发白，也是一无所获。
他在我眼中是何等的意气风发，我相信他与别人不同，无论这条路再怎么难走，他总有办法在众人中脱颖而出。
他从小便是这样的。
所以，我安慰他：“你不要太过忧心，只管放心大胆的去考，付出总归是会有回报的。
你要相信自己！”
他眼中有些迷蒙，似乎站在一条前途微茫的道路上，顿时迷惘地不知何去何从：“我担心，我考取功名时，己不再年轻。
也许你与我一起大半生都是穷困。”
我用手轻抚了他的额头，然后尽力将声音变得温柔：“如果你能一举高中，我会陪着你，如果不能，我也不会抛弃你。
我会针线，可以绣荷包，做个小生意，只要我们在一起，即便没有大富大贵，我也绝对不会怪你。”
他听罢，说：“书中的那个人，倒也有个贤惠的妻子。
他最后终于做了官，只是结局依然有些不好。”
我问他，为什么不好。
然后他缓缓说道：“他写了一篇文章，文中说：庭有枇杷树，吾妻死之年所手植，今己亭亭如盖矣。”
我听罢，心中未免有些怅然。
记得当时我因着这句话郁闷了许久，可是到了后面，竟然发现自己的结局更加令人怅惘。
快要回家的时候，我想起了春眠。
拉着他问：“你知道春眠吗？”
他满是疑惑地看着我：“知道啊，我之前教过她写字。
她和你也感情不错。
怎么了？”
我：“也没有别的事，就是那个姑娘似乎对你有点意思。”
他脸上略显惊讶，片刻又归于平静，与我十指相扣，声音缱绻：“我与她是不可能的。
你是我唯一的爱人。”
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，竟说：“她对你的感情与我是一样的，你不妨也三妻西妾，答应她吧！”
他将我的手放在掌心，慢慢用力，我可以感受到手指间传来的疼痛，他看着我，脸上似乎有些不喜：“你倒是大方的很啊！
只是，我吧，心比较小，要是能和心仪的人一辈子，己经心满意足了。”
我呆呆地看着他，眼前的男子端庄风雅，风光无限，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十分严肃，一点也不像是骗我的模样。
月光无声，见证了他对我的许诺。
他的掌心十分温暖，十指交缠，温情无限，要是能一辈子这样就好了，我当时想。
后来，我时常梦见这一幕，醒来时方觉是大梦一场，悠悠岁月己然无声走过，悲情压在我心头，如此沉重，如此伤痛。
我记得，那时候我笑得十分欢乐。
回到家，还为春意遗憾。
即使春眠是我的好友，我也不能将心爱的人转手赠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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